谢承玉撇嘴不乐:“什么都不妥……早些应下一起过中秋不就没这些事儿了么……”

    吴东临坚持道:“那本就是不妥的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我想和你一起过节嘛。”谢承玉没忍住说出了自己的心声,“重午同游,为何中秋就不能同聚?不光中秋,重阳与冬至,春节与上元,都想和你一起过,还有……”还有七夕,都想和他一同渡过的啊。

    吴东临心中震颤,一时竟然不知该做如何回应。两人正一时无话,这时节一旁却来了位看上去娇小可人的姑娘,一脸羞怯地将包着什么物什的香帕递与吴东临。

    “吴少爷,听闻你是客居于此,中秋佳节难免思乡,这月饼是奴亲手所制……”姑娘说着将帕子展开,露出当中制成玉兔之形的月饼,“请不吝收下,也好略解乡思之情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了,多谢姑娘美意。”吴东临疏离而不失礼节地拒绝了。

    那姑娘双颊更红了几分,正欲再争取一二,却被一旁的谢承玉给打断了:“这位姑娘,吴少爷虽然是客居于此,可也不是孑然一身无人挂念。”她说着还拍了拍自己带的食盒,“就不劳你费心了。”

    那姑娘一滞,定定地看了看谢承玉,又转向吴东临,迟疑地问:“吴少爷,这位是……”

    谢承玉的嗓音不加掩饰,自然很容易被看出来是女子。那姑娘心中迟疑,想问她是他的什么人,可碍于心中骄矜,终究是没能问全来。

    吴东临还未来得及回答,就被谢承玉一把挽住了手臂。谢承玉道:“我与他相识相知已久,亲密无间,容不得外人,姑娘还是不要多作纠缠为好。”

    对方听了神色黯然,一双明眸已是泫然欲泣,收回了自己的帕子,呜咽着道了一声“打扰,”掩面而去。

    赶走情敌,谢承玉还没来得及高兴,就被吴东临的话问得心冷了半截。

    “为何要同人那样说?”吴东临问着,目光落在她挽着自己的手臂上,眸色深沉,叫人琢磨不清是何心思。

    谢承玉因为这样冷淡的问法感到难过,脸上却是努力笑着:“你本来也厌烦应付这些,现在有我挡着,断了这些人的念想,不是很好吗?”

    吴东临心中纷乱,甚至有些暴躁,如果只是为了这等理由,那有什么好?他沉声说:“当真胡闹,如此行事,若是被有心之人传了出去,对你清誉有损,该当如何?关于我的事,我自会处理,你就不要再多此一举了。”

    “多此一举……”谢承玉松开手,低声喃喃,“我还以为我之所言,即使不是全然如是,总也有七分为真,没想到只是多此一举……”

    她抬眸,眼里已是蓄满了眼泪:“我真是失心疯了,才会在这样阖家团圆的日子惦记着你,才会这样多此一举,才会这样自找不痛快!”

    两行热泪夺眶而出,又很快被谢承玉拿袖子胡乱擦了去。她满怀欣喜地来,却是落得如此收场,心中难过与失落在胸腔里回荡,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,她不欲多待,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。

    吴东临看到她的泪光,这才惊觉自己用了这样伤人的言辞。这么多年来,他见过她哭的次数并不多,这样因为自己流泪更是头一次。吴东临自是慌乱不已,等到想要追出去的时候,窈窕身影已经消失在街上了。

    吴东临看着人来人往,对于自己的失常感到几分难堪。其实在谢承玉挽着他的手,说两人相识相知,亲密无间时,他心中并不平静,或许是有喜,可这喜在她说这一切只是逢场作戏,为他挡去麻烦之时,就全然被打碎了,所以他才会那样失常。

    吴东临漫无目的地在街上站了许久才回转,在柜上看到谢承玉特地给他带的月饼食盒,一时间更是百般滋味在心头。他轻轻呼了口气,从袖中取出因为慌乱而被揉成一团的纸,若是谢承玉此时在,定然会惊讶不已——这正是她写的那篇七夕小记。

    因为吴东临之前特地交代过说若是看到言玉的文章,要交与他本人,手下人想着这人肯定不一般,所以又花了好些时间将这篇小记从一堆旧文里边找出来,今天才刚交到吴东临手上。

    吴东临默默看着,暗道她的文章的确略显不顺,又有多处流于辞藻堆砌,也难怪会被书客剔除。只是没想到时隔两年,笔下行文又多了这样的活跃之感,竟有些……可爱……